又一造车新势力遭车主联名维权。
近日，百名“天使轮”车主发布声明，要求智己汽车对“天使轮”用户权益被稀释、汽车减配及员工辱骂车主等问题作出回应。5月26日，多名智己准车主告诉南都记者，当时奔着“天使轮”高配置和权益预订，近一年后发现权益未能兑现。此外，该车企对合作的集团客户权益，也超越了“天使轮”用户，甚至有集团客户收购“天使轮”名额，以享受双倍权益。
南都记者实测发现，二手平台有卖家专门出售智己“天使轮”权益，卖家称账号转让的问题可以在线下门店解决。5月27日，智己汽车广州的一名工作人员证实，可以在线下换绑“天使轮”权益。也有工作人员提醒称，网上二手倒卖的“天使轮”账号有风险，“我们现在是不支持这些交易的，不允许转让”。智己汽车官方曾声明称，集团客户权益与“天使轮”、“A轮”用户权益并没有绑定关系，只是回应未能平息争议。
风波
据公开资料，智己汽车成立于2020年12月25日，是由上汽集团、张江高科和阿里巴巴集团联合控股的新车品牌，注册资本100亿元。
2021年4月19日，智己汽车公布纯电轿车L7预售车型，宣布“天使轮”版预售价40.88万元，首批预订的3000名用户将成为“天使轮”用户。同年4月20日，智己汽车开启首轮200辆L7预售，2分12秒内，200个名额售罄。
于洋（化名）告诉南都记者，自己是在这波抢购热潮预订的。2021年5月，他在网上得知智己汽车为预订用户开展了第一轮“天使轮”促销计划，被车辆外观和“天使轮”的高权益吸引，他联系销售进入交流群。同年8月底，他如愿抢到了第二批“天使轮”权益，交了5000元订金。
南都记者在智己汽车App内看到，2021年4月至8月期间，该车企对“天使轮”抢订发布了多条推广，和于洋一样成为“天使轮”用户的共有3000人。
“它当时还没有成型的车，是用PPT设计了外形，内饰、配件都没优化。第一批车主支付订金，跟投资时进行‘天使轮’投资是一样的。”汽车发烧友卢军（化名）向南都记者介绍，新能源车企近年流行起“期货”玩法，“一般会给创始人较大权利，比如小鹏P7、蔚来ES系列，都对第一批车主有很多独家权益”。奔着这一点，他也预订了。
根据智己汽车资料，“天使轮”用户专属权益包括“水晶福利”、“IMAD智能驾驶全功能包并尊享终身免费订阅和终身免费升级”、“高定艺术品牌大师礼”和“7天购车犹豫期”等。
尽管新品牌能否存活是未知数。卢军说，他看中了“天使轮”的配置，“它当时宣传的配置确实蛮‘顶’的，‘天使轮’也是在赌，就像风险投资”。
订购之后，于洋和其他用户通过线上群聊、智己社群App和线下发布会，定期了解“天使轮”权益和智己L7的情况。他说，智己汽车CEO线下发布曾承诺，会给作为第一批用户的“天使轮”车主最好的福利待遇。
时间来到今年4月，智己汽车召开新车发布会，官宣首款新车智己L7正式上市。随着新车上市，“天使轮”客户们发现，权益并非如想象中完美。
随即，百名“天使轮”准车主签名发布联合声明，指出“升级激光雷达和高阶能量电池的条件未明确”等减配问题。
于洋说，“新能源汽车最重要是电池，官方宣传智己L7搭载93kWh电车，在工信部申报90kWh，实测只有89.9kWh。此外，智己L7最大的技术亮点是标配无线充电技术，公开的配置表却需要花费6000元才能选配无线充电接收器。”于洋和车主们还曾向智己汽车提出内饰设计、后排空调出风等改进建议。
对此，南都记者注意到，企业认证为“IM智小己”的账号4月在社群答复车主称，新版本配置不同，总价减少4万。对于电池的争议，智己汽车声明称，电池的数据差异是由不同的电池电量测试方法所导致，智己L7电池对应的续航里程和其他重要性能参数并不因此有任何改变。
实测
令准车主们更焦虑的是，具有投资色彩的“天使轮”权益正在被“稀释”。
卢军告诉南都记者，他和其他车主交流时意外发现，智己汽车面向集团客户提供了多项优惠权益，“智己汽车对普通用户说抵扣免息是套路，却给集团客户提供两年免息优惠。”于洋说，他能理解有内购员工福利，但在第一批车主提车之前就大范围给福利，“产品开箱时说没有免息政策，转头就给集团客户免息，相当于变相降价”。
南都记者看到，相关的优惠信息显示，集团客户享两年免息、0.99%的低息贷款、赠送首年IM Care品牌车险服务包等，覆盖人群包括上汽、阿里、张江集团员工及其直系亲属。
卢军告诉南都记者，有集团客户到二手平台上收购“天使轮”名额，以同时享受两项优惠。“光我从个人社交渠道知道的，身边有十多个人这样操作。”这让身为“天使轮”的车主们感到“不公平”。
对此，智己汽车广州的一名工作人员向南都记者证实，向集团客户送一年价值8999元的保险还有3年的免息贷款，集团员工的直系亲属可以使用该优惠，并可以叠加使用去年订购的“天使轮”权益。
“集团客户权益面向群体广泛，除了合作方员工还有直系亲属。按道理，应该对第一批交付车主的权益最高，行规也如此。我们需要公平，叠加的用户权益应该只能二选一。”卢军建议道。
对此，智己汽车曾回应称，已限定修改账户手机号码，避免天使轮名额被转卖的情况发生。南都记者同时注意到，5月27日，闲鱼平台仍有卖家专门出售“天使轮”权益。一位卖家称已经抢购了其他汽车企业的权益，所以在二手平台转卖智己“天使轮”的名额，并表示，账号转让的问题可以在线下门店当面解决。另一名深圳卖家称，已跟店员联系好了权益转让，“去了就锁车”。
智己汽车广州的一名工作人员向南都记者表示，可以在线下换绑“天使轮”权益，直接跟“天使轮”车主来门店当面解决，可以直接把车主名和手机号码进行更换，提车时也会自动修改成车主的手机号。
另一名智己汽车的工作人员则提醒称，网上二手倒卖的“天使轮”账号是有风险，“我们现在是不支持这些交易的，一定要直系亲属下单或者是自己下单才可以使用“天使轮”权益，不允许转让”。
争执
令百名智己准车主决定站出来维权的，还有这家车企员工与用户的口角纠纷。
针对车主在社群提问电池标准，“智己认证员工”@Vincent答复称“吃饱没事干”、“抓住一切机会秀存在感”、“孔乙己心态”，引起哗然。5月14日晚和5月17日上午，该涉事员工在智己社区两次发布声明，致歉称“在没有深思熟虑下草率发言”，“虚心听取用户们的反馈和意见”。
对此，5月27日，前述智己汽车的工作人员向南都记者表示，因车主维权，官方已在四月底关闭了换绑渠道。其称，车主闹维权也是竞争公司“易车”找到“天使轮”车主，“出钱让他们写文章。”
南都记者注意到，5月23日，有用户在智己App贴出多张聊天截图称，“易车的某位工作人员冒充自己是‘天使轮’的用户”，付费让车主在易车App就争议问题发帖。南都记者根据聊天记录显示的网帖地址检索发现，截至5月27日下午，易车App上已检索不到相关内容。
对于这一说法，卢军向南都记者表示，自己也曾在社群上看到相关帖子，但车企的问题也确实存在。
智己汽车近日发表长文回应称，针对创始股东方的员工推出了集团客户政策，是各大汽车厂商对关联集团用户内购的通行办法，集团客户权益与“天使轮”、“A轮”用户权益并没有绑定关系。
但这份“声明”没有解答全部问题，问题依旧摆在面前。
时间来到5月下旬，于洋继续在线上咨询主理人车辆配置问题，“我问车辆的前大灯问题，过了两天他给我回了后尾灯”，回复速度慢、回复内容牛头不对马嘴，成为“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”，他决心退订。
另一方面，卢军还在观望。他告诉南都记者，智己汽车曾表态一周内会公告回应车主们的声明。他还在等。
采写：南都记者 黄驰波 实习生 潘文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