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向盛产猎奇、大尺度内容的岛国影坛,
每年都会冒头几部令人印象深刻、不走寻常路的作品。
最近,又一部让人瞳孔地震的奇情新片上线。
一波三折的故事与爆表的感官刺激之下,
涌动着力道十足的暗流,也洞见难测的人性——
《失踪》
初中女生小枫早年丧母,与父亲原田智相依为命,生活在大阪下町。
这天晚上,生活窘迫的原田在超市偷东西被抓,小枫火急火燎地跑去领人。
到了超市保卫处,小枫一边生气地数落父亲,一边无奈地补齐了货款。
回家路上,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原田忽然开口:“我早上在电车里看到新闻上说的通缉犯了,山内照巳。”
“那肯定不是他啊。”还沉浸在上一段不愉快中的小枫对爸爸的话不以为意。
“摘下口罩咬指甲的时候,我看到了他的脸。肯定是他本人。如果抓住他交给警察,能奖励300万”原田自顾自地说着。
“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,好好工作。”母亲死后,父亲整日浑浑噩噩,不务正业,这段话自然被小枫当成了痴人说梦。
第二天一觉醒来,原田却人间蒸发了。
被丢下一人的小枫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孤独与不安,去警局寻求帮助,却被警察以一句“大人要是失踪了,基本结局只有一个”给打发了。
在日本,有不少成年人因为无力偿还债务,选择离家出走,就此人间蒸发。
但小枫心里觉得,父亲不是那样的人。
没办法,只能靠自己寻找线索。
小枫跑到父亲做工的黑工地,一番打听之后,一名工友将她带到了“原田智”的面前。
可眼前这人并非父亲。
恰好同名同姓?毕竟这个名字不算少见。
小枫连忙道歉。
但这时,影片通过一个毛骨悚然的细节,暗示了陌生男子的身份:在与小枫简短交谈期间,男子不自觉地咬了下指甲——正是父亲提到八起杀人案通缉犯山内照巳的招牌动作……
影片开头10分钟,悬念感拉满。
是原田为了300万悬赏去抓捕通缉犯,被反杀?
还是通缉犯盗用了他的身份躲避抓捕?
那么原田如今是死是活?
导演却刻意在这里卖了个关子,开启了另一条叙事线。
三层倒叙的结构,是《失踪》的一大特色。这样的手法也使得两个小时的电影始终保有引人入胜的悬念。
第一层是小枫对父亲生存痕迹的寻找。
失去母亲的小枫,很怕再次被父亲抛弃。
当她追随父亲留下的蛛丝马迹,来到通缉犯可能栖身的海岛四处搜寻,刺耳的警笛声响起……
至此,故事来到第二层,视角转换到了通缉犯山内照巳身上。
时间回到三个月前。
照巳将一名女子带到海边的出租屋里,解下皮带,套在她的颈部。
“那么,闭上眼睛。”他温和地说。
女子按照他的指令闭上眼,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。
就在皮带束紧的一刻,接到邻居报案的警察找上门来,照巳仓皇跳窗逃脱。
影片用舒缓的音乐,阴郁的冷色调,渲染出一种凄怆的孤独感,引导观众猜测:这或许是一个关于助人解脱的伦理故事,而照巳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连环杀人魔?
但很快这种猜测被推翻——
一路逃亡的照巳被一位老人好心收留。
见他孤寡寂寞,老爷子便向他展示了自己可观的爱情动作片“收藏”,想让他释放一下。
谁知当他看到片中血腥的虐杀画面时,竟被激起某种难以抑制的欲望。
他提刀将老人残忍杀害,并在对方脚上套上白袜,随后亵渎了他的尸体。
完成了一套变态的仪式。
原来,照巳的X癖异于常人,对死亡有着近乎疯狂的迷恋。
他在网上寻找有死亡意愿的人,以替人安乐死之名,满足自己隐秘的私欲。
在杀死老人后,SNS里弹出一条新消息,看起来,是照巳的同伙约他见面。
抵达约定地点,同伙随后现身,不是别人,正是小枫的父亲原田智。
到这里,影片完成了一次巨大反转——观众本以为是受害者的原田,竟成了变态杀人狂的共犯。
随后叙事切换至第三层:原田智的视角,也将时间拨回13个月前。
那时候原田的妻子尚未离世,早年患上渐冻症的她,已经完全失去自理能力,只能靠丈夫照料吃喝拉撒,才能勉强度日。
自从患病后,妻子从未露出过笑容。
从前的乒乓高手,如今连上下轮椅都需要别人搀扶。
为了给她续命,家中更是早已债台高筑,球馆被迫歇业,一家人蜷缩在阴暗逼仄的房子里,生活看不到希望。
眼看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,妻子时常崩溃大哭,多次向原田表达出想要了结生命的愿望:
“我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“在我睡着的时候杀了我吧。”
“你也很辛苦,对不住你。”
每当这个时候,原田总会抱住颤抖的妻子,安慰她说:“别这样,没事的”。
一个细节却揭示了他内心的矛盾——
当他透过门缝,看到妻子艰难地撑着身体,将脖子伸进绳套企图自我了结时,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救她。
而是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地观察,片刻后回过神来,才跑上前替妻子解开绳子。
或许这种时刻已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反复上演,让原田的内心日渐麻木。
就在他因无法替妻子摆脱痛苦而陷入迷茫时,照巳出现了。
那时的照巳还是一名医院护工,外表看似人畜无害,内心萌动着邪恶的欲念。
他看出了原田内心的挣扎,于是试图用美化后的说辞诱导原田:
“让我来帮她解脱吧。”
而对于照巳的说辞,原田确实很受用。
自己下不去的杀手,交给陌生人,便能将身上背负的罪恶感消减大半。
他将妻子交到照巳手上,自己则懦弱地躲在门外,缺席了她生命的最后一程。
也许是因为在内心深处,他隐约知道,妻子的求死意志未必经得起推敲。
她曾在社交账号上说过:“如果不创作一个能更安心接受护理的社会,那么痛苦的只有残疾人。”
曾在跌倒之后,勾住丈夫颈部,拼命地亲吻。
也曾在“上路”前,紧紧攥住了手里的乒乓球…都显示她活下去的强烈意愿。
那些嘴上说出的对死的向往,大概都脱胎于她内心对生的强烈渴望。
而原田选择对这些视而不见,一厢情愿地“成全”了她。
妻子临死时,发出呜咽的哭声。
但已然来不及了,照巳冷漠地用一套变态的绞刑,结束了她的生命。
死后,她的脚上多了一双白袜子……
在第一次尝试杀人之后,照巳的欲望受到挑动,愈发大胆起来。
他邀原田入伙,去“帮”那些想死的人结束生命。
而经受不住金钱诱惑的原田,在短暂的纠结之后答应了照巳。
两人分工协作。
原田在网上寻找目标,将其引诱到约定地点,再交由照巳处置。
于是也就有了开头提到的那8起杀人案。
照巳杀害那些有自尽意愿的人们,美其名曰“拯救他们”。
而事实是,在他杀害的所有人之中,只有一个是到最后还真正情愿赴死的。
他和原田在网上与目标对象的交谈,也更像是一种引诱:当有人临时退缩,他会哄骗对方自己会和她一起死,以怂恿对方把生命交到他的手上。
由此我们很容易联想到不久前被曝出的那些网络自杀群。
寻死与厌世的背后,牵连着太多因素与社会问题,家庭、情感、经济压力、校园霸凌等等。这些问题客观存在,我们固然无法简单粗暴地劝当事人“想开点”,
但更要提防的是,有图谋不轨之人,以“共情”为名行怂恿之实,以满足自己阴暗的企图。
除了对生与死的冷静思考与残酷表达,《失踪》也是一幅苦难图鉴,它以小见大地反映了弃儿、黑工、残疾人及其家属等的社会现状。
影片以三线交错的方式,还原失踪案与杀人案的双重真相。
开头营造的日常感只是假象,背后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汹涌,在环环相扣的布局之下几度反转。
兼顾观赏性与悬疑性,也不乏反思与余味,算得上一部值得一看的悬疑片。